前些日子因研究論文的需要,統整了從第十屆開始的花蹤散文新秀得獎名單。一直要到第十七屆,才開始能見〇〇後世代的創作者。當然,字輩或世代都不該是標籤,但卻是客觀上的觀察指標。而那一長串的得獎名單裡,也有不少已不再發表新作的。志勇是其中一位屬九〇世代的得獎人,卻是到了多年後才出版第一本散文集《漫步修習》。
多年前,我曾對散文集的出版有個存疑:如果集子只是將過往的文字作品彙集成冊,那麼這本書的出版意義何在?當時的我並沒有什麼答案,雖也引來不少的討論——我認為是無稽之談。然而,《漫步修習》並不存在上述的疑問。這本書從封面設計到內容編排,不論是創作者個人那些橫跨十餘年的生命自覺,還是各式獨屬個人隱私話語的實驗書寫,編排打亂了發表時序、重新鋪排《漫步修習》該有的文字節奏,讓這本書的內容骨架得以明確:書寫是修行,漫步是練習;此書即是二者並行的結果。
在《漫步修習》中有個鮮明的特色,即是穿插於文集中的書信文字。如今,許多人對於文學散文的想像都是現代抒情的散文,而最後也淪為一種參加文學獎的套式。而在附錄〈跟不上時代就寫信〉一文中,作者看似有意在後現代資本主義的社會,為老派書寫行為——寫信,留下個時代的印記,但實則為作者的散文與創作觀。用志勇的話說,那就是:通過書信跟曾有過的經驗仔細交流,還原該有的(真實)面貌,以此為鑑、提醒與追憶。如此來說,這樣的文學功能就不再涉及於,大家熱烈議論「散文是否能夠虛構?」的課題。
故此,讀者鮮少在書中能見華麗的文字,不過卻是能夠跟隨著一對犀利的眼眸,總是在凝視和眼前的一切、一切。漫步在不同的城市,包括檳島、吉隆坡、北京、香港、臺北等地,那些經由雙眼所見的間隙、微光與塵埃,一如他所寫的句子,得是「看見日光中的月亮, 再看見自己喜歡的藍」。在抒情以前,寫作應是一個理性與感性兼具的行動。所以,「寫信的人往往孤獨,卻不落寞」。因為如同其後記〈散文的背面〉一文中所提及的,「我準備好了」,才能攤開、看穿,再接住過往一切的種種(經驗)。
然而,因圍繞「我」而成的這本散文集,「最终不得不由我親手解除」。解除了什麼呢?那些縈繞著「我」所產生的生命印記,鳥事、校車時光、不告別的告別年代、虛耗世代等等……「我没把那些星星搬进后来的房间」,或許是那些星星一直都在散文的背面?